連吳彥祖這個濃眉大眼的人都開始賣課了，不要998、不要598，只要398，銷售額已經超過500萬。不過有粉絲覺得被騙了，因為視頻授課的不是吳彥祖真人直播，而是錄制好的課程，而且有人吐槽，一節課10分鐘，阿祖只講一半，剩下是其他英語老師。

嚴格來說，吳彥祖并沒有欺騙大家，而算是某種出鏡、代言及合作，而且根據其占股比例推測，收入應該不會太高，費死巴力錄八十多節課，收入差不多就一爽，跟那些當紅小鮮肉有云泥之別，可見中年再就業的道路艱辛。

同樣中年換賽道，更令人咋舌的，是馮唐。那個商業成功，又寫出《萬物生長》《北京北京》荷爾蒙爆棚的馮唐，如今坐在鏡頭前拿著折扇，“老祖宗的人生智慧，無論我讀上多少遍，都會被震撼”，“沿途的花會一直開，祝你也祝我”。

馮唐在曾經寫過一篇流行文《如何避免成為一個油膩的中年猥瑣男》，10條建議中有兩條是“不要追憶從前”、“不要教育晚輩”，而如今他的短視頻頻道里，置頂的第一條，開篇就是對自己的成就如數家珍，諸如協和八年醫學博士、托福滿分、全額獎學金、麥肯錫合伙人、CEO、董事總經理……特別強調自己是曾國藩“死忠粉”，“千萬不要再等，相信我《馮唐成事心法》，點擊下方鏈接，跟著我讓你脫胎換骨。”他的直播和短視頻櫥窗里，赫然擺著馮唐講經典、講《道德經》、講《資治通鑒》。

曾經的腫脹作家，蓄起下巴上的胡須，變成了道學夫子，用心靈雞湯兌著傳統文化的金句，在社交媒體上兜售自己的課程。我一時有些好奇，吳彥祖和馮唐的課，你買哪一個？

如果不滿足，還有楊瀾教你社交，張繼科教你打乒乓球、王力宏教你音樂、郎朗教你彈鋼琴、張朝陽教你物理，連嘎子哥都能教AI。

這些各有專長的名人，到底是否擅長教育其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把名氣轉化為流量，把流量轉化為收入。與帶貨相比，賣課的成本更低，只需要錄制一次就可以反復售賣，不存在物流、庫存之類的流程，也就沒有損壞和積壓等煩惱。

我并不會批判他們割韭菜，中年再就業不易，除了馮唐的人設落差和內容腐朽讓我略有不適，只要沒有違法，我對明星賣課就沒有異議。

但我依然會詫異，為什么這些德高望重的藝人們會來卷這條賽道。也許我不該詫異，打開社交媒體，知名主持人、文化學者、演員、歌手都賣力地在屏幕前喊著“一二三上鏈接”，他們從最初的羞澀到業務嫻熟，學著知名帶貨主播的方式，一一介紹產品成分、功能，化身推銷員，一連幾個小時滔滔不絕。說實話，我有點酸楚，我這種小蝦米當然沒有資格評論那些大咖，而且我做自媒體，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帶貨，目前只是能力不足而已，我要是有足夠的粉絲量，肯定也抵御不了誘惑。

除了那些專業的帶貨主播，名人向帶貨和賣課的賽道轉型，只能說明一個問題，就是原來的領域無法給予TA足夠的機會和空間。新聞主播如果不想變成機械的念稿人，鋼琴家如果有足夠的演出收益，歌手如果能從唱片和演唱會中獲得相對合理的收入，學者如果能從出書和課堂中獲得有尊嚴的生活基礎，我不太相信有那么多E人，愿意對著手機像機關槍一樣保持高強度的語言輸出。

這種現象真挺悲哀。我不想在這篇文章里批判社交媒體和短視頻平臺，也不埋怨觀眾陷入碎片化閱讀、只能用短視頻和直播來殺時間。平臺逐利，利用流量，人性懶惰，不想艱深。就像網友說，“事實證明我是真的不愛學英語，吳彥祖來教都不行”。知識付費和消費社會的疊加，讓知識變成了消費品，仿佛買到即學到；帶貨直播間里激動人心的話術，讓人不經意間就開始剁手。直播電商，早已不是傳統電商以提升效率、最快滿足需求，“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”，而是通過流量平臺變成最后能“卷”的領域。

我也不想在這篇文章里高喊什么限制平臺、禁止直播，那是對權利的侵犯，有違我的原則。我常常是無所適從的，承認自己的無知與無能，更看不破本質，也提不出什么解決之道，更無法像先知一樣對每一件事言之鑿鑿。我知道自己的邊界，先讓自己安心，也便安心寫下這樣的文字，坦然表達自己的無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