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過四十，阿雅再次成為聚光燈的寵兒。《奇遇人生》《很高興認識你》《乘風破浪第三季》等一系列成功作品，讓觀眾認識了一個知性、從容、優雅的“新”阿雅。
阿雅穿著一件灰色棒針毛衣，頭發整整齊齊梳在耳后，坐在長桌的一端，兩只手平放在膝上；她戴著黑色口罩，只露出一對滿是笑意的大眼睛。盡管剛剛結束了近3個小時的拍攝工作，但她說，不需要休息。“就這樣開始（采訪）吧。”她的聲音溫柔平和。很多接觸過阿雅的人都說，特別喜歡聽她說話。“聽阿雅說話，世界好像一下安靜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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擺脫“討好型人格”
收獲“舒服”友誼
直至今日，阿雅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主持節目的經歷：“一個黑的舞臺，一束光打在我的身上，下面是幾千名密密麻麻的學生的頭……”她腦中一片空白，事先背得爛熟的臺詞完全想不起來，只擠出了一句：“大家好！耶！”
那是“丑小鴨”一樣的青春。小學四年級以前，她安靜、害羞，害怕人群，有自閉的傾向；16歲進入華岡藝術學校學習表演，短發、樸素的她被同學叫作“柳大哥”。出道之后，她一度以“諧星”形象示人，并非主流定義中的“美女”。
少年時的阿雅有“討好型人格”：“在聚會場合，別人的一個眼神或一句話都會讓我緊張不已；我很容易為了滿足別人的需求而忽略自己的感受，心理會感到很沉重。”
然而，隨著歷練的豐富，阿雅慢慢意識到，自己要轉變這種狀態。她意識到，敏感源自于她極強的同理心，同理心讓她在工作中可以敏銳覺察對方的心理狀態，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思考問題，但也讓她“不忍”拒絕他人，給自己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負擔。
她開始自我反思：“當我心中真的對別人只有善意，而且我對自己也是善意的時候，我到底有什么好焦慮的？”慢慢地，她開始學習拒絕別人，學習尊重自己的感受：“比如朋友邀請我出去聚會，如果我不想出去，我會真誠地表達自己的感受，這樣雙方都能感到舒服。此外，我學會了不去過多關注別人的看法，而是專注于自己的內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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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雅發現，當她善意、自如地做自己，這種狀態反而讓她交到了很多好朋友。比如，劉雯和女性的相處之道啟發了她，而周迅和她的友誼讓彼此都舒服。2018年，她發起并制作了綜藝節目《奇遇人生》，邀請周迅作為嘉賓。這次相遇，讓阿雅和周迅發現彼此之間有著驚人的共鳴和理解。她們都喜歡自然、簡單的生活方式，都有著對世界和人性的好奇心和敏感度，以及堅持自我的勇氣。在節目中，阿雅和周迅的交流呈現出一種難得的舒服感。她們在一起時，不需要刻意裝扮或表現自己，也不需要擔心被誤解或批評，只需要做最真實的自己，說最真實的話。
劉雯和周迅參加了《奇遇人生》第二季
阿雅說：“真正的朋友，對你的心是真誠的、敞開的，是給予對方美好的祝福。兩個人很信任彼此，你可以在她面前很自然地做你自己。”
前段時間，有個女孩在微博上寫信給阿雅，向她訴說自卑帶給自己的困擾。阿雅給她回了很長的信，幫她自我分析，帶她走出迷霧。阿雅說：“因為我也曾經掙扎過，我也曾經對自己不夠認識，被困惑和種種情緒抓住，所以我希望她們知道，那并不代表你自己就真的是那樣，你永遠是有可能性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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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們被自己貼的標簽
限制住了”
24歲那年，阿雅的父親過世。父親生病期間，阿雅一邊工作，一邊照顧家里，好幾年都連軸轉。父親去世前，對阿雅說：“小雅，希望你可以為自己做點什么。”父親過世5天后，阿雅回到節目錄制現場，繼續耍寶，給觀眾帶來歡樂。
父親過世一年后，阿雅終于停下手頭所有的工作，出國游學。她這樣形容自己當時的狀態：“感覺自己已經要被掏空了，但是你又沒有辦法停止。”她自我反思：“我只是一直不斷地在燃燒，我總想做到別人期待我成為的那個樣子，每到一個地方我就會極盡所能地耍寶、開玩笑，很用力，什么工作都接，把自己累得半死，最終進入一種惡性循環。”
在游學期間，阿雅進修戲劇和語言，學習瑜伽，自己做飯、組裝家具。一年后，充電完成的阿雅再次回歸電視熒屏，獲得了金鐘獎最佳綜藝主持人。之后，她做了一個更加勇敢的決定：北上。
阿雅是最早一批北上的港臺地區藝人之一。早在2005年，她就為卡通電影《紅孩兒大話火焰山》配音，在電影《命運呼叫轉移》中客串。她連續三年主持星光大典，在江蘇衛視主持《名師高徒》，在遼寧衛視主持《唱游中國》，最忙的時候，同時有6檔節目在手，錄完這個趕緊去錄那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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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寫書、演電影、出單曲，主演賴聲川導演的戲劇《這一夜，women說相聲》和《快樂不用學》……在舞臺表演、寫作和節目制作等領域全面開花，成為一位集多重身份于一身的“斜杠青年”。
阿雅說：“游學之后，我對自己的事業和人生有了新的認識，我開始更加關注細節，努力展現自己更多的面。在內地的工作環境中，我學會了如何調整自己的表演風格，以便更好地適應不同的節目需求。我認為這種轉變對我來說是有益的，因為它讓我有機會嘗試不同的工作領域，不斷挑戰自己。同時，這些不同的身份也為我提供了豐富的經驗和養分，讓我能夠更好地成長。”
“我想撕下那些貼在我身上的標簽。”她說，“有的時候你可能要擺脫標簽，才能發現自己的多重可能性。很多時候，我們是被自己貼的標簽限制住了。”
多年前，有位長輩曾經給予阿雅這樣的指導：如果你希望自己五年之后是什么樣的人，那你從此刻就要向那個方向走去，你要懂得選擇，因為時間就那么多。現在，阿雅會對那些比自己更年輕的女孩們說，如果你心里真有一些想要去做的事，你可能需要做一些選擇，才能讓那些想要的事情慢慢發生。
阿雅微博
“好的父母，會向孩子學習”
阿雅將自己的職業經歷總結為“不斷踏出自己的舒適圈”。
做《奇遇人生》前，阿雅已經做了很多優質人物訪談節目，比如《愛呀！幸福女人》《大牌駕到》等等。在這些節目中，她發現自己有很強的聆聽能力：“我覺得聆聽是我們當下需要的一種能力，因為太多人都只想表達自己，卻忘記聆聽、察覺對方的需求。”她喜歡通過訪談這種形式去認識不同的生命個體，但她逐漸不滿意在演播室內“坐而論道”的形式，開始希望“走出去”：“嘉賓坐在演播室里聊，和我們一起去干一件事，顯露出來的面向是不一樣的。比如我看到你做飯，原來你是要把什么東西都收拾規整的人，我就不是這樣的人。在行動中顯露的細節，會幫助觀眾更加了解這個人。”
《奇遇人生》把紀錄片、真人秀和訪談節目相結合，不同的旅程中，奇麗的風景，質感十足的畫面，明星們在旅程中展現的更為真實自然的狀態，讓這檔節目在快節奏的泛娛樂時代脫穎而出，阿雅也在觀眾心目中樹立起了知性、真誠、高情商的形象。
阿雅在《奇遇人生》第二季
從“諧星”到知性女主持、實力制作人，阿雅形容這個過程是：“一步步前進，偶爾也會后退，但這么多年堅持下來，回首一看，世界已經變大了。”
然而她從不否定自己走過的每一步路：“我很感謝每一個階段，每一個環境，造就了不同的我。”她認為，主持綜藝的階段讓她收獲名氣，鍛煉了臨場反應能力和組織能力；演舞臺劇，賴聲川導演引導她發現了自己溫柔的女性特質；內地的主持經歷則讓她有機會展現自己知性和有底蘊的一面。
阿雅微博
在職場和家庭的平衡上，阿雅也游刃有余。她這樣形容她和先生的關系：“我們在一起將近二十年的時間，依然是彼此欣賞的。我們之間有一種穩定感，就是那種成熟的安全感，我們依然可以像孩子一樣一起玩耍，但以一種成熟的狀態。”
阿雅的女兒今年9歲了，阿雅和她的相處之道，是“把自己丟進她的世界”。和女兒在一起時，阿雅全然all in：“我就跟女兒講，媽媽的耳朵永遠是為你打開的，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會看手機。”然后阿雅發現，自己從這個過程中獲得了很多：“比如說我跟她一起畫畫，我才發覺原來我好久沒有畫畫了；我陪她寫一張卡片，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用筆寫字了……”
女兒5歲的時候，阿雅開始扮演一個角色“小柳”。“小柳”是一個什么都不滿意、不服從的“小魔王”，阿雅發現，當她扮演“小柳”時，女兒就會扮演小老師，教育“小柳”。那些之前要用力灌輸給孩子的知識，比如餐桌禮儀，現在孩子不僅不會拒絕，反而主動向“小柳”傳授。
“好的父母，會向孩子學習。”阿雅說，“我覺得我和女兒的關系是平等的。”
阿雅微博
阿雅承認，有長達十年的時間，自己處在一個被“卡住”的狀態，但是走過來之后，她覺得，被“卡住”并不是一件壞事，關鍵在于用怎樣的態度來對待。卡住，也可以變成一個反省的機會，讓你看到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。“只要你真誠面對自己，全心投入，努力學習，都會有所收獲。如果你只是抱怨，甚至放棄，那就永遠都走不出來。”
阿雅說，回首職業生涯，每一步其實都是自己沒嘗試過的事情。“但如果我不堅持去走，我就永遠不知道是怎么樣。”她希望自己可以永遠保持這種勇敢和好奇，“對于未來,我希望自己越來越不害怕,能從容做很多事,一直保有對世界、對生活的好奇心和熱情。”
阿雅微博
-智美Q&A-
《時尚芭莎》：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些關于“松弛感”的經驗嗎？
阿雅：我覺得專注且放松是一個很好的狀態：很松弛，同時很專注。但這需要練習，就像一個螺絲如果已經擰得很緊了，只能慢慢地、一點一點松開。當你把自己向往的價值觀落實在生活中，慢慢去試、去修煉、去培養的時候，當你踐行了你所確認的價值觀，而不是好高騖遠時，你就會慢慢松弛下來。
《時尚芭莎》：如何避免“負能量”的影響？
阿雅：巴掌會拍得響，是因為有兩只手，對不對？別人給你負面能量，你把它接住，才會產生“影響”；但是如果別人丟過來，丟在虛空里，巴掌根本拍不到，聲音也就不會響。
本文選自2024年3月刊《自洽如她，悅見繁花》專輯
編輯/李津
攝影/張弘凱
采訪、撰文/馬戎戎
造型/雨析
化妝/亞東
發型/竇凱
造型助理/Novi
現場助理/潘京婕
部分圖片來源阿雅微博
